灯影摇红,她不是阿宴苏若蘅的心,在踏入御书房前一刻,还是滚烫的。今天是她的生辰,萧承煜破例让她侍寝,这是独一份的恩宠。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萧承煜低沉的嗓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缱绻温柔,像淬了毒的冰凌,穿透门扉,扎进她耳膜:“阿宴,你看她多像你。”轰的一声,苏若蘅脑子里炸开了。烛火摇曳
《春烬宫灯:我替她爱了他十年》为作者阡陌公主殿下所创作,小说的每一章都很有意思,充满看点,尤其是读过苏若蘅萧承煜韩允之的故事之后,都会被他们的经历所感动,下面是《春烬宫灯:我替她爱了他十年》内容: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映月压抑的啜泣。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爱过……
第1章灯影摇红,她不是阿宴苏若蘅的心,在踏入御书房前一刻,还是滚烫的。
今天是她的生辰,萧承煜破例让她侍寝,这是独一份的恩宠。可她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里面萧承煜低沉的嗓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缱绻温柔,像淬了毒的冰凌,穿透门扉,
扎进她耳膜:“阿宴,你看她多像你。”轰的一声,苏若蘅脑子里炸开了。烛火摇曳,
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那轮廓,那眉眼,熟悉又陌生。她第一次看清,这张脸,
根本不属于“苏若蘅”,它只是一个叫阿宴的故人,一个活在萧承煜心尖上的残影。
她是怎么浑浑噩噩走出御书房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回宫的路上,天降暴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冰冷刺骨。贴身宫女映月悄无声息地靠近,
将一卷硬邦邦的泛黄案宗塞进她冰凉的袖中,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吞没:“娘娘,
小心冷宫那边的人,他们说……当年是陛下亲手赐死那位贵妃的。”贵妃?阿宴?
苏若蘅心头剧震,面上却波澜不惊,只紧了紧袖中的东西。翌日早朝后,
萧承煜果然召见了她,开口便是关切:“昨夜雨大,可着凉了?”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仿佛昨夜那个残忍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苏若蘅垂眸,声音依旧温顺:“谢陛下挂怀,
臣妾无碍。”“那就好。”萧承煜顿了顿,话锋一转,“朕听闻,
你最近对冷宫那边有些好奇?”苏若蘅心口一跳,抬头望去,萧承煜的眼神依旧温和,
可那温和之下,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审视与警告。尤其在提及“冷宫”二字时,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快得像错觉,却让她遍体生寒。
她忙低下头:“臣妾只是偶然听宫人提起,不敢多问。”萧承煜没再追问,
只淡淡道:“无事便好,退下吧。”不久,便是周皇后所出的皇长子满月宴。席间歌舞升平,
一派和乐。酒过三巡,一名舞姬旋舞至苏若蘅面前,娇笑着吟哦:“倾国倾城貌,
原来是画皮。镜中花水中月,终究梦一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嫔妃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苏若蘅,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幸灾乐祸。周皇后端坐高位,
唇边噙着一抹得意的浅笑。“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引来一片压抑的哄笑。苏若蘅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放下酒杯,唇角依旧是那抹温婉得体的笑,眼底却淬着千年寒冰。
深夜,延禧宫内烛火摇曳。苏若蘅独坐灯前,摊开那卷泛黄的案宗,字字句句,
都像尖刀剜心。映月守在一旁,轻声劝道:“娘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
”苏若蘅指尖抚过冰冷的纸张,沉默良久,才幽幽开口:“走?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茫然和决绝。窗外风雪骤起,呼啸着拍打窗棂,
灯影在墙上剧烈摇晃,她的影子也跟着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案宗上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根针,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又像一把钥匙,隐约指向某个被尘封的真相。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似乎藏着无数秘密,也藏着唯一的一线生机。
“冷宫……”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画着什么,一个模糊的念头,
在心底逐渐成形。第2章风起冷宫,她不是棋子苏若蘅打着探病的名义,
带着映月直奔冷宫。冷宫偏僻,守卫也懈怠,映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
三言两语便将那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卫引到了宫墙另一头。苏若蘅提着裙摆,
趁机溜进了积满灰尘的档案房。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娘娘也来看这些陈年旧事?
”是王尚仪,她从一排排蒙尘的架子后走出,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她并未阻拦,只幽幽道:“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更苦。”苏若蘅没接话,
指尖飞快地在卷宗中搜寻。很快,她抽出了当年端贵妃薨逝那日的医案副本,薄薄几页纸,
却重若千斤。回昭阳殿的路上,一个身影从假山后闪出,是魏太医。他像是算准了时辰,
特意在此等候。他不由分说塞过来一张泛黄的药方,声音压得极低:“当年我开的,
不是安胎药。”话音未落,人已匆匆隐入宫道拐角,留下苏若蘅满脸震惊,
攥紧了那张薄薄的纸。回到殿内,映月脸色煞白地捧着苏若蘅刚带回的医案副本,
声音都在发颤:“娘娘,这案宗……好像被调换过!”苏若蘅接过,原卷果然不见,
只余下一份粗劣的仿制品,字迹模仿得七歪八扭。
映月颤抖着从册页深处抽出一张几乎要碎裂的薄纸:“只有这个,夹在最底下,
奴婢险些没发现。”苏若蘅展开那张薄纸,上面是触目惊心的八个大字,笔迹张狂,
赫然写着——陛下亲批,毒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苏若蘅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萧承煜来得毫无预兆。
苏若蘅慌忙将那张要命的药方塞进袖中,起身行礼。他目光锐利如鹰,
在她微乱的衣袖上停留片刻,却没点破,只扶她起身,
状似随意地问:“爱妃近来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在查什么?”苏若蘅垂下眼睑,
声音平静无波:“臣妾只是想,陛下总说臣妾像阿宴,臣妾便想多了解一些,
阿宴究竟是怎样的人。”萧承煜眸光微闪,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追问。翌日,
皇后宫里的人送来一碗乌黑的汤药,说是皇后娘娘特意为苏若蘅寻来的方子,
给她“补身子”。映月取了银针一试,针尖瞬间漆黑如墨。“是寒毒。”映月压低声音,
语气里带着后怕。苏若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倒是急了。
”她淡淡吩咐:“原封不动送回去,再替我谢皇后娘娘关心,就说,这福气臣妾无福消受,
怕折了寿。”凤仪宫那边沉寂了一日,再有动静时,却是皇后亲自去了御膳房,
说是近日天热,陛下胃口不佳,她要亲自盯着,为陛下备几样开胃小菜,聊表心意。
第3章血染春烬,她不是囚徒深宫的夜,总是比别处更浓稠几分。皇后周氏精心调制的毒,
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萧承煜的晚膳。周家在朝中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一个御膳房,
自然不在话下。他们要的,是萧承煜的命,更是这大好江山。
苏若蘅本是去御书房取一份萧承煜遗落的奏折,却在途径御花园假山时,脚步生生顿住。
月色朦胧,两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像淬毒的针,扎进她耳中。
“……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陛下今晚怕是……”后面的话,苏若蘅听不清了,
只觉得手脚冰凉,一颗心如坠冰窟。她顾不得礼仪,提着裙摆,疯了似的朝御书房跑去。
御书房灯火通明,萧承煜却伏在案上,嘴角溢出一丝暗红。桌上,
那樽他素日最爱的羊脂玉酒盏,正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陛下!陛下!
”贴身太监李德全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快!快传太医!
”苏若蘅冲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脑中一片空白,只一个念头疯长——不能让他死!
她一个箭步上前,在李德全惊恐的目光中,夺过那只残留着些许酒液的玉盏,
仰头便一饮而尽。动作快得萧承煜刚撑起身子,只来得及看到她吞咽的动作。酒液入喉,
辛辣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甜,瞬间,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灼。
苏若蘅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苏若蘅!
”萧承煜扶住她,目眦欲裂,声音因震怒而嘶哑,“你疯了吗!
”她却只是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陛下,我只是……不想您死。
”这点毒,她赌自己年轻,或许能扛过去。贴身宫女映月提着灯笼,气喘吁吁地冲进殿中,
看到苏若蘅的样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她哭着爬起来,就要去背苏若蘅:“奴婢背您去太医院!快!
”“别动……”苏若蘅却死死拉住了她的手,力气小得可怜。她虚弱地靠在冰冷的龙椅边沿,
目光胶着在萧承煜脸上,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疏离的凤眸,
此刻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若我不是阿宴……”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带着一丝绝望的孤勇,“你可曾……爱过我?”萧承煜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映月压抑的啜泣。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爱过。”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皇后周氏得知计划竟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苏若蘅破坏,
气得将一套上好的汝窑茶具砸了个粉碎。“废物!一群废物!”她厉声怒斥跪在地上的心腹。
就在此时,一封蜡丸密信悄然送至。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皇后,陛下已生悔意,
不如趁势逼宫。”周皇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好,
好得很!那就让他亲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替身,是如何死在他面前的!”御书房内,
苏若蘅的气息越来越弱,映月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苏若蘅艰难地抬起手,
似乎想触摸窗外初绽的那一抹春光,那抹微弱的亮色,像极了她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希望。
“我不是阿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是……苏若蘅。”指尖无力地滑落,再无声息。萧承煜怔怔地立在当场,
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雕像。一阵夜风猛地穿过洞开的殿门,呜咽着,
吹灭了龙案上最后一盏摇摇欲坠的宫灯。第4章余烬未冷,她不是过往昭阳殿一夜空寂,
映月抱着苏若蘅冰冷的身子不肯放手,泪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悲戚。
老太监李德全奉旨前来,声音干涩:“映月姑娘,请节哀,皇上有旨,收殓娘娘遗物。
”映月不为所动,只是更紧地抱住怀中人,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渡给她。李德全叹了口气,
挥手让小太监们动手。箱笼被一一打开,就在一方锦盒的夹层中,
一封未曾寄出的信笺赫然出现。李德全展开,只一眼,便倒抽一口凉气。上面只有一行字,
字迹娟秀却带着决绝:“若他不爱我,那便让他永远记得我。”“这是什么?
”映月猛地抬头,一把抢过信,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像是要将这薄薄的纸片烧穿。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萧承煜独坐案前,指间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
那是苏若蘅生前最爱之物。棋子冰凉,一如他此刻的心。“陛下,魏太医求见。
”李德全去而复返,声音比先前更低了几分。魏太医躬身进来,神色凝重,
手中捧着一份新验的毒理报告:“陛下,臣……臣有负圣恩。”魏太医声音发颤,
“昭容娘娘体内确有剧毒,但,但毒素并未完全发作,娘娘真正的死因,是……是心脉骤停。
”萧承煜握着棋子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白,瞳孔骤然一缩:“你说什么?”映月强忍悲痛,
换上一副恭顺的模样,前往皇后宫中谢恩。一番叩拜后,
她“不经意”间将苏若蘅临终前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
添油加醋地透露给了一个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小宫女。不出三日,
京城街头巷尾便悄然流传起一则秘闻:“昭容娘娘并非替身,只叹帝王深情,未曾明言。
”周皇后听闻,气得摔碎了心爱的玉如意,当即下令彻查流言源头,
誓要将那多嘴的奴才碎尸万段。她却不知,这把火,正是从她眼皮子底下,
由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宫女映月点燃的。“陛下,苏家旧宅昨夜有人潜入,行迹诡秘,
疑似刺客。”李德全再次来到御书房,面色沉重。萧承煜眸光一凛:“**,
朕亲自去看看。”夜半时分,他换上便服,避开耳目,独自来到苏府。凭着记忆,
他推开了苏若蘅幼时住过的卧房。尘埃弥漫,一切如旧。在床榻暗格里,
他找到一本泛黄的日记。翻开,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他说我像阿宴,可我知道,
我不是阿宴,永远也不是。”流言愈演愈烈,周皇后终于抓住机会,联合数位言官,
在朝堂上痛陈:“苏氏昭容以替身之名入宫,实则心机深沉,蛊惑圣君,祸乱后宫,
请陛下废其追封,以正视听!”萧承煜端坐龙椅,面无表情,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群臣以为他会妥协。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氏无罪,追谥‘淑仪’,厚葬皇陵。”群臣哗然,
周皇后脸色煞白。萧承煜却不再看他们,只是望向殿外天边一抹残雪,低声自语,
轻得仿佛一声叹息:“阿蘅,你赢了。”苏淑仪的丧仪办得风光,
映月捧着一个小小的紫檀木匣,那是苏若蘅留下的最后物件,
也是她拼上性命也要完成的嘱托。她知道,这匣子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主子未了的心愿,
更藏着一个足以打败一切的秘密。她的目光投向大理寺的方向,那里,将是风暴的起点。
第5章灯尽回光,她不是幻影萧承煜的病,缠绵了数月。太医们进进出出,药石罔效,
只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可那心药,早已化作皇陵前的一抔黄土,再也寻不回了。
他常常独自枯坐在御书房,看着那方苏若蘅亲手绣制的镇纸,一看便是一整日。
那上面绣的是几丛疏竹,针脚细密,却带着一股萧瑟的意味,一如她短暂却孤寂的一生。
朝堂之上,因着周皇后的倒台和淑仪苏氏的真相大白,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这平静之下,
暗流依旧汹涌。萧承煜清楚,有些蛀虫,不彻底清除,迟早会再次啃噬这大好河山。这一日,
他看着窗外新发的绿芽,久违地感受到一丝生机。他召来了吏部尚书,声音依旧虚弱,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欲擢升韩允之为江南巡按,即刻启程,代朕巡视江南吏治民情。
”吏部尚书微微一怔,韩允之此人,才学是有,只是性子过于耿直,在朝中并不十分得势。
陛下此举,倒是出人意料。萧承煜没有解释,只淡淡道:“朕信他。”江南,鱼米之乡,
也是繁华温柔乡,更是……他心中微微一动,想起苏若蘅那封手札里,曾无意间提过一句,
她幼时似乎曾在江南某处水乡短暂避过一阵纷乱。第6章寒灰复燃,
她不是终结魏太医遭贬斥离京,半路竟遇刺客,血泊中,他拼尽最后力气,
将一封信托付给路过的商队:“务必,务必交予陛下。告诉他,苏昭容之死,另有隐情。
”萧承煜接到那封染血的信时,指尖都在颤抖。信中字字泣血,只寥寥数语,
却如惊雷炸响在他耳边。那一夜,紫宸殿的灯火彻夜未熄。天明时,一道密旨发出,
着大理寺与刑部,重启苏昭容死因调查。几乎同时,李德全奉命清理长春宫旧物。
苏若蘅离世后,那里便封存了。在一处隐蔽的床头暗格里,李德全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封皮上是苏若蘅清秀的字迹——《十年记》。萧承煜颤抖着翻开,那些字句,
记录了她初入宫时的忐忑与希冀,中期在宫闱争斗中的挣扎与疲惫,以及最后,
那令人心碎的绝望与死寂。他一字一句读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苏若蘅强颜欢笑的日子,
原来那些平静的眼波下,藏着如此汹涌的悲伤。帝王泪,轻易不落,此刻却如断线珍珠,
滚落在书页之上。最终,他哑声道:“将此册,焚于苏氏墓前。”江南,烟雨濛濛。
韩允之奉旨巡查,车马行至一处偏僻山坳,此地正是苏若蘅幼时为避战乱流落之处。
他心有所感,下马独自踱步,竟在一片荒草丛中,发现了一块半掩的石碑。拂去青苔,
碑上刻着几个古朴的字:“苏氏养妹于此”。韩允之盯着那“养妹”二字,眸色骤深,
他久久伫立,神色凝重异常,只命随从速速拓下碑文,那份拓片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贴近心口。宫中,映月被调至太后身边伺候,看似荣宠,实则是萧承煜的安排,
让她能更方便地继续暗中整理苏若蘅的遗留线索。在一本苏若蘅生前用过的旧账册中,
映月发现了一笔数额惊人的银两,从苏府支出,却不知流向何方。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查,
竟牵扯出数位前朝旧臣,隐隐约约,似乎与早已失势的周皇后当年的某些布局有关。
春分之日,草长莺飞。韩允之自江南返京述职。公务完毕,他并未立即回府,
而是驱车去了京郊苏若蘅的墓前。他屏退左右,独自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从怀中取出一枚色泽温润的旧玉佩,轻轻放在了墓碑前。那玉佩,是苏若蘅及笄那年,
亲手赠予他的,说是母亲的遗物,实则是少女初萌的情愫。这一切,
皆被奉命暗中留意各方动静的映月远远瞧在眼中。她没有上前,亦未声张,
只将这惊心的一幕,连同那枚玉佩的样式,深深刻在了心底。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无人知晓,那枚被悄然拾回的玉佩,将会在某个深夜,被一双修长的手,反复摩挲。
第7章旧梦重提,她不是过往云烟夜深,韩允之独坐书房,指尖的玉佩冰凉刺骨,
一如十四岁那年南陵州荒地的寒风。苏若蘅清瘦的脸庞在眼前浮现,她递过玉佩,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你救我一命,便当我的兄长罢。”这玉佩,
本该属于她的亲兄长。如今物是人非,他却再也无法对苏家旧案无动于衷,
那份沉甸甸的兄长之名,压得他喘不过气。就在此时,心腹敲门,送来一封密信。
韩允之展开,是映月的手笔。映月在整理苏家旧账册时,发现三年前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
竟打着“赈灾”的名义出库,而接收地,赫然是南陵州。韩允之的瞳孔骤然一缩,三年前,
苏若蘅正好在那里避难。映月在信末写道:“此款项流向诡异,恐与**有关,
大人是唯一肯为苏家说话的朝中要员,望大人明察。”韩允之捏着信纸,指节泛白。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宫里便传来了消息。李德全奉旨清查周党残余,
在一处搜出的密档中,翻到了沈御史与已故周皇后的往来书信。
信中一句“苏氏养妹身份低微,若善加利用,或可动摇东宫”,
让李德全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没有立刻将此事呈报圣上,而是寻了个由头,
亲自往兵部衙门走了一趟,名为公事,实则想探探韩允之的口风。韩允之何等人物,
几句不咸不淡的官腔便将李德全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苏若蘅的身份,果然有人早就盯上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太医当年暴毙,
留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徒弟。这徒弟在整理师父遗物时,竟从一本夹层医案中,
发现了一份未曾上交的验毒记录。
记录上清晰写着:“昭容娘娘(苏若蘅)体内寒毒并非单一来源,
更像是多种寒性之物长期少量摄入,积重难返。”这徒弟吓得魂飞魄散,深知此事干系重大,
不敢张扬,思来想去,将这份记录悄悄送到了映月手中。映月拿到记录,手脚冰凉,
立刻誊抄一份,连夜加急送往韩允之处。接二连三的线索,像一把把尖刀,
刺向韩允之强作镇定的外壳。他再也坐不住了。他以巡视防务为名,快马加鞭,重返南陵州。
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他找到了当年收留苏家难民的老村长。老村长已是风烛残年,
听闻韩允之的来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颤巍巍地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封早已泛黄的文书,递给韩允之:“当年,
是位姓韩的小公子安排我们在此安身立命,给了我们活路。那位苏姑娘临走前,留下这封信,
说,若将来苏家有变故,就将此信交给一个她信得过,也信得过我们的人。
”韩允之接过文书,手指微微颤抖。他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并未详述冤屈,
只提到了当年安置他们的人情,并隐晦点出,若他日遭逢不测,
望这位“韩兄长”能看在昔日南陵州的情分上,照拂一二,并查明真相。信的末尾,
还附了一份当年赈灾款项被层层盘剥,最终只有少量落到难民手中的证据。老村长看着他,
叹了口气:“那位韩小公子,就是大人您吧?苏姑娘说,她信您。”韩允之眼底瞬间赤红,
胸中郁气翻腾。原来,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原来,他曾经离真相那么近。
他紧紧攥着那封信,字字泣血,句句诛心。他韩允之,不能再等了,也无需再等。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北方京城的方向,眼神坚定:“映月,备笔墨,我要立刻上奏,
彻查苏案真相!”第8章浮光掠影,暗潮涌起时夜深了,兵部库房里只有韩允之一个人。
他面前摊着南陵州呈上来的文书,以及当年赈灾银的账目。烛火摇曳,映着他凝重的脸。
一笔笔,一行行,他看得心惊肉跳。其中三笔数额巨大的款项,调拨的批示上,
赫然盖着周皇后宫中亲信太监的私印。韩允之指尖冰凉,心却烧得滚烫。这背后牵扯的,
绝不仅仅是贪墨。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提笔写奏折,将这惊天发现上呈,
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大人,沈御史奉旨前来拜访。
”门外小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几乎同时,慈宁宫里,
映月借着替太后抄录经卷的机会,将那张薄薄的验毒记录小心翼翼地藏进了香炉底的灰烬里。
她算准了时辰,趁着夜色,
托了信得过的小太监将这炉香灰以外出采买废弃香料的名义送出宫去。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知太后身边的谢文澜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眼线早已布下。隔日清晨,
韩允之面色如常地出府上朝,在宫道上,却迎面撞上了李德全。
李德全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两人对视片刻,
韩允之率先垂眸,轻叹一声:“韩某不过一介臣子,何敢妄议前尘。
”李德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陛下最恨欺瞒,
也最怕真心。”一句话,让韩允之心头猛地一沉,脚步也滞了滞。
谢文澜很快便将映月私传消息之事禀报了太后,言辞间满是忧虑与忠心。
但她没立刻让太后发作,反而将那份验毒记录的副本,
不动声色地递到了几个早已失势、却仍对周皇后抱有幻想的周党残余势力的旧臣手中。
她就是要借刀杀人,把这潭死水搅浑。只有乱起来,她才有机会从中取利,
而不是仅仅做太后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棋子。几日后,御花园的海棠开得正盛。
苏若蘅“偶遇”了独自散心的萧承煜。见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意与恍惚,苏若蘅适时上前,
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陛下,可是为朝事烦忧?”她顺势扶住假山,微微蹙眉,似有不适,
“臣妾近来总觉得身子发虚,手脚冰凉,怕是旧疾又犯了。”萧承煜闻言,果然眉头微蹙,
暂时将心头的烦闷压下,立刻道:“传太医,仔细会诊!”他却不知,
就在他下旨的同一时刻,一位面生的年轻医者,正由太医院院判引着,
低眉顺眼地踏入了御药房的门槛。第9章风起青萍,棋局再开噗的一声,
苏若蘅呕出一口鲜血,软软倒在萧承煜怀里。“皇上……”她气若游丝,脸色惨白如纸,
“臣妾……臣妾梦中常见阿宴姐姐,她说……有人要害我。”萧承煜瞳孔骤缩,
三年前端贵妃阿宴被毒杀的旧案阴影,再次重重压上心头。他扶着苏若蘅的手微微颤抖,
厉声道:“太医!”另一边,
谢文澜已经不动声色地从映月口中套出了韩允之追查南陵州旧案之事。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转身便将一份精心伪造的南陵州文书副本,悄悄转交给了与皇后同气连枝的赵尚书。
“尚书大人,”谢文澜面上一派忧国忧民,“此乃逆党构陷忠良之铁证,韩大人年轻气盛,
怕是被人蒙蔽,竟查到了不该查的人头上,恐会动摇国本啊。”赵尚书果然被挑拨,
他本就对韩允之的雷厉风行心存不满,如今更是怒不可遏。收到密报后,
他立即召集刑部众臣,义愤填膺地准备以“扰乱朝纲,构陷后宫”的罪名弹劾韩允之。
堂下附议声此起彼伏,眼看弹劾奏章就要拟定,一名小吏慌慌张张地呈上一封无署名的密函。
赵尚书狐疑展开,只看了几行,脸色便唰地惨白。
密函上详细列明了周皇后当年如何上下其手,将赈灾银两挪作私用,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几乎在同时,新晋太医周亦安,
也就是魏太医的遗徒,正在御药房幽暗的灯火下,仔细比对着苏若蘅历年来的用药清单。
他眉心紧锁,最终目光定格在那长期服用的安神汤上。药方看似寻常,
但其中几味药材的配伍,久服之下,必会与苏若蘅体质相冲,形成难以察觉的寒毒。
他将誊抄的证据,连同自己对安神汤的分析,小心翼翼地藏入一本《千金方》的夹层,
等待着一个能将此物呈递上去的合适时机。深夜,养心殿书房。萧承煜独自枯坐,
指尖摩挲着端贵妃生前的书信。信中字字句句的温婉关切,
都化作了她临终前眼神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痛楚与不舍。究竟是什么,让她至死都无法释怀?
苏若蘅今日的咳血与那句“有人要害我”,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猛地起身,
眼中寒光一闪,厉声传唤:“李德全!”大太监李德全躬身而入。“去查!
”萧承煜声音冰冷,“当年太医署呈上的,端贵妃的验尸格目,是否有被人篡改过的痕迹!
”李德全心中一凛,领命而去。一时间,宫中暗流汹涌,
各方势力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而此刻,御药房的灯火早已熄灭,
只余更鼓声在寂静的宫苑中一下下敲着,格外清晰。第10章镜花水月,真假难辨夜深了。
魏太医的遗徒,一个不起眼的青年,趁着夜巡的间隙,
将一本《千金方》悄然放在了皇帝萧承煜的御案上。书的夹层里,藏着一份陈旧的验毒记录,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那触目惊心的结论。翌日早朝,
萧承煜的脸色铁青得吓人,眼神像淬了冰。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龙椅上,
底下的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半晌,他才冷冷开口:“传朕旨意,
彻查太医署三年前所有诊疗记录,一份都不能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砸在金銮殿上,激起一片死寂。后宫之中,谢文澜听闻此事,心中一沉。眼见一计不成,
她心一横,索性孤注一掷。她借了太后的名义,将苏若蘅召至慈宁宫。宫殿内香烟缭绕,
谢文澜端坐主位,脸上挂着一丝刻薄的冷笑:“苏昭容,你既非林氏血脉,
凭什么在宫中兴风作浪?莫不是想借着那点病气,蛊惑圣心不成?”苏若蘅却只是淡淡一笑,
眼神平静无波:“娘娘这话说的,倒让我想起一桩旧事。不知娘娘可还记得,三年前,
是谁亲手为先太子妃腹中的皇孙,赐下了那碗安神汤?”谢文澜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另一边,皇帝的心腹太监李德全领了密令,重查当年端贵妃的死因。
他在一处早已废弃的档案室角落,翻找到一份被火漆严密封装的原始验尸报告。吹开积尘,
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内容与如今太医署存档的截然不同,
八个墨色大字赫然在目:“七窍流血,中毒迹象明显”。李德全拿着报告的手微微颤抖,
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这份报告重新封好,藏回了原处,
选择了秘而不报。这潭水太深,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不敢轻易搅动。萧承煜摒退左右,
单独召见了魏太医的那位遗徒。青年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启禀陛下,先端贵妃并非如太医署所录那般自然亡故。
昭容娘娘前些日子所中之毒,与当年毒害端贵妃的,正是同一配方,出自同一人之手。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萧承煜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最终,
他疲惫地开口,声音沙哑:“你说,朕该如何赎罪?”是夜,谢文澜心怀鬼胎,
以为能借探望太后之机再做绸缪,却不想刚踏入太后寝殿,
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映月姑姑带人擒下。映月姑姑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
此刻她脸上没有平日的温和,只剩一片冰霜,冷笑道:“谢昭容,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你可知,这整盘棋,从一开始便是为了逼你出手。”话音刚落,内室珠帘轻晃,
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苍老的眼中尽是悲悯,却又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决绝。
夜色更深,皇宫深处却暗流涌动。萧承煜独自在御书房内踱步,
那句“朕该如何赎罪”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不断回响。他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对着殿外沉声吩咐了一句。不多时,一个小黄门领命,提着灯笼,
脚步匆匆地穿过幽深的宫道,朝着宫中一处偏僻的院落行去。第11章残局未终,
杀机再起龙涎香的气息在御书房弥漫,却压不住萧承煜心头的寒意。
他盯着李德全呈上来的那张泛黄的药方,指尖几乎要将纸张捏碎。这才是三年前,
阿宴每日服用的安神汤!“去,将御药房封存的那本《安神汤配方簿》取来。
”萧承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李德全不敢怠慢,迅速取回。两本配方簿,一张旧药方,
摊在御案上。萧承煜亲自比对,一字一句,看得极慢。很快,
他发现了端倪——李德全找回的这张原始药方,比御药房封存的那张,多了一味,
也少了一味。而那多出的一味,正是极其名贵的辅药,有固本培元之效;少去的那味,
看似寻常,却恰好能与某种罕见毒物产生相冲,从而掩盖毒性,使其慢性发作,难以察觉。
“好,好一个偷梁换柱!”萧承煜猛地将手中的配方簿掷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苏若蘅那番话,此刻听来,字字如针。她说阿宴梦中提及安神汤并非出自太医署,
原来竟是以这种方式被动了手脚!并非不是太医署的方子,而是太医署的方子被人篡改了!
魏太医遗徒的话再次于耳畔响起——“先端贵妃所中毒物极为罕见,需宫廷秘方方可炼制。
”秘方……毒物……安神汤……一条条线索在萧承煜脑中串联,
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在太医署的眼皮子底下,
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贵妃的日常药方?又是谁,
能接触到那所谓的“宫廷秘方”炼制的毒物?宫中药材的流向彻查,
怕也只能查到明面上的东西。这等阴私,必然做得滴水不漏。谢文澜?她当时执掌凤印,
确有便利。但她有这个心机和手段吗?还是说,她背后另有其人?
赵尚书……沈御史……朝堂上的乱局,似乎也与这后宫的阴霾隐隐相连。
一道寒光自萧承煜他猛地抬头,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李德全垂首侍立,